第5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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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如果是, 請提高價格，一百兩一次的話，她還能聽三次裝13。
不過顯然, 玉華仙子沒有加價的打算, 於是徐秀越直接打斷她的裝13行為，問：“有事快說。”
玉華仙子被噎了一下，抿了口茶繼續道：“姐姐如今卻依舊身著布衣。”
“純棉的吸汗。”
“噗——姐姐真會說笑，”她說著, 無意間露出白皙的手腕，腕中戴著一只細膩的冰晴玉鐲, 她擡手挽了下鬢間碎發，露出兩只瑩白色的珍珠耳墜，這才繼續道，“姐姐可想也如我這般富貴？”
想，那肯定想, 不過，徐秀越知道，天上不會掉餡餅, 如果真的有餡餅出現在你眼前，要麽是詐騙, 要麽是危險。
聽到這裏, 徐秀越直接起身, 道：“既然仙子沒什麽事,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。”
徐秀越說罷便帶著何三郎往外走。
“慢著！等等……”
身後傳來玉華仙子急急的喊聲, 徐秀越頭都不回, 這位仙子終於在今天第一次扔掉了她的仙子包袱，沖到兩人面前伸開手臂擋住。
徐秀越看她。
玉華仙子一臉惱怒, 平息了一下快跑帶來的心跳不穩，她才道：“之前我同姐姐說過你我合作的事，如今即便沒有姐姐幫助，我也已經自己取得了王家的信任。”
徐秀越見她說得一臉驕傲，這才發覺，或許是上次她的無情拒絕，讓原來的婉君生了“自己一人也要做出成績”的志氣。
如今這個成功人士，才會在她面前控制不住地像只花孔雀一般，炫耀自己的成績。
徐秀越真心道：“那恭喜你。”
求仁得仁，也算是值得恭喜。
玉華仙子聞言似是非常高興，竟一如往昔般走到徐秀越面前，拉起她的手：“姐姐若是想如我這般富貴，如今就是個機會。
我稱自己師承是明頂山隱士，姐姐就可以是那位隱士。”
徐秀越抽回手，搖了搖頭：“此事之前就說過，我不會同意。”
“如今已是不同了，原先我想的是姐姐同我一起來安河城。
如今卻是我聲名已顯，只需要您去王家露一次面，替王家家主算上一卦，到時我自可證實自己高人徒弟的身份，姐姐只管推說要回山潛修，離開便是。
王家闊綽，必回奉上不少謝銀，妹妹也會再添上一千兩銀子。
只是去一趟，於我，可得一個身份，於姐姐，亦是萬貫家財，如此雙贏，何樂而不為？”
徐秀越想了想，於她，多一千兩銀子也就是多了一千兩逃難負重，她又沒有空間金手指，換成糧食也帶不走，路上也花不掉，就算換成金子也暫時沒有太大用處。
還不如等找到住處之後，再賺安家銀子，於她來說也不難。
若是王家老爺再給點好東西，她是一起帶走還是扔掉呢？
扔掉不舍得，帶著走就是活靶子，賣掉又一時找不到買家，在安河城當掉那就是打王家的臉，別又惹上麻煩，回鎮上當掉，徐秀越擔心路上就會叫人搶了去。
眼看安河城這邊也不安定，凡是朝廷弱的年代，有欺壓百姓的地方，就會有山匪橫行，到時候水災一起，山匪只會更加猖獗。
他們一家男丁多，帶一車糧食上路還勉強能保住，要是再帶一堆王老爺給的好東西，沒人發現就罷了，若是叫經驗豐富的山匪斥候看出來了，肯定是一家喪命的結局。
主要，這些銀子還是要她現在就冒著危險才能得到的。
也就是說，她要冒著危險去賺一堆危險。
不值，不值啊。
她雖說是有點小貪財，但是腦袋瓜還是要清醒的。
於這位玉華仙子呢，既然都費盡心機找來了自己，那肯定是到了不得不依靠自己的時候。
對玉華仙子來說，得一個身份，更加安全，也更好斂財。
這樣一對比就知道了，哪有雙贏，只是玉華仙子已經身在險中，拉她入險可以保住自己，而她則會分擔一部分危險。
不合算，不合算啊。
徐秀越一如上次般，直截了當的拒絕：“是不是雙贏，你我心中都清楚，若是此事，便不必再說了，我不會陷入你的恩怨之中。”
玉華仙子咬唇，顯然還想做最後的掙紮：“王家老爺喜愛奇珍異寶，若是姐姐能得一兩件賞賜，這輩子都吃用不盡，再加上妹妹給的一千兩，姐姐就真的不動心嗎？”
徐秀越沒有回答，只是繞過玉華仙子往外走去。
她此時甚至有些搞不懂，現在的玉華仙子，如今在王家，是真的想要報仇，還是舍不得榮華富貴。
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了。
她打算回去躺平等何四郎出成績。
“等等！”
玉華仙子再一次出聲，快步走到徐秀越面前，道：“姐姐不願也無妨，那我買姐姐一卦總可以吧？”
這自然可以。
“算什麽？”
玉華仙子從袖中掏出一張擺兩銀票，道：“一百兩，姐姐算一算，王家老爺這次要做的生意，能不能成，該不該做。”
嘖，還是王家老爺的事，徐秀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，她算了之後，玉華仙子必定會回去說是自己算出來的，以在王家站穩腳跟。
不過，這跟徐秀越也沒什麽關系了，只是……
“一百兩太少了，再說，我一沒見過王老爺，無法相面，二沒有生辰八字，也不能排柱，又怎能算出這單生意做不做得？”
“若姐姐同意，我可將王老爺帶出來給姐姐瞧，另外，”玉華仙子勾唇輕笑，“一百兩不少了，您給王家小少爺算命，也不過收了一百兩。”
果然，她在府城的事情，是從王家小少爺那得到的消息。
兩人是仇敵，王家小少爺自然不可能主動告知，那就證明這位玉華仙子在王家已經有幾分自己的勢力了。
她只需要得到王家小少爺算了一卦的消息，再聯想到她家中有人要考秀才，不難推斷，替王小少爺算卦的是誰。
再順藤摸瓜，找到雲來客棧也不難。
不過找到了又能怎樣，玉華仙子又不是沒有把柄在她手裏，所以徐秀越絲毫不懼，只是搖頭道：“一百兩太少了。”說罷就往外走。
“二百兩！”
徐秀越腳步不停。
“三百兩！這已經不少了。”
徐秀越頭都懶得回，手已經放到門上，反正現在這銀子於她來說，有沒有都一樣。
“五百兩！”
門開了一條小縫。
玉華仙子沖過來，青蔥般的手指按在了門上，將那條縫隙閉合。
“一千兩，這是我能出的起的最高價了，來安河城許久，我也不過得了救治王大少爺的一千兩。”
其實……五百兩的時候徐秀越就心動了來著，不過手的慣性讓門開了條小縫，導致玉華仙子又加了五百了。
你看這……
誤會，都是誤會！
不過要說玉華仙子身家只有一千兩，徐秀越是不信的。
玉華仙子見徐秀越轉頭看她，便知事情已成，面上總算露出輕松，道：“明日我約王老爺在茶樓雅間喝茶，姐姐在隔間觀察便好。”
徐秀越沒有回答，而是朝她伸出了一只手。
玉華仙子將三張銀票放入徐秀越手中，道：“這是三百兩定金，事成之後，我再付剩下的七百兩。”
徐秀越搖頭：“我算卦從來只收先付。”
玉華仙子皺眉：“我哪裏會帶這麽多銀票在身上？”
徐秀越將手中的銀票塞還給她，作勢要走。
“好好好。”玉華仙子滿臉不甘，又掏出七張銀票，合著方才的三張，塞進徐秀越手中，“錢已付齊，還望姐姐明日不要爽約，如今我在安河城，也是有一定名聲的。”
嘖，還威脅她呢。
“放心吧，我們這行，講究個因果，收了你的銀子，必定會完成應允的事，明日你便將王老爺約到這裏，讓他靠窗而坐，至於我在哪裏你就不用管了。
事成之後，你去雲來客棧找我便是。”
俗話說得好，君子不立於危墻之下，若是明日她就在隔間，萬一有特殊情況，或是玉華仙子擺她一道，直接說師父在隔壁，她就被動了。
到時候就算她點出了玉華仙子婉君的身份，那她為什麽認識婉君？又知道玉華仙子？又正好在隔間？是不是同謀？
這就很被動。
可若是她在客棧，若是玉華仙子說她是師父，她大可以裝作不認識，何況如今雲來客棧讀書人雲集，誰也不敢直接鬧將起來。
想必以玉華仙子的聰慧，也能想通其中的道理，這就大大避免了麻煩。
玉華仙子卻柳眉一蹙：“這怎麽能行？在旁處如何能看清，若是因著太遠算錯了王老爺的運程，又該如何，不成！”
徐秀越當即將手中的銀票塞還給玉華仙子。
“好好好，罷了，姐姐願意在哪看便在哪吧，只是此事關系到我的身家性命，還望姐姐憐惜，算的仔細些。”
徐秀越擺擺手，將銀票揣進懷裏，邊往外走邊說：“知道了。”
玉華仙子滿臉不甘，卻也只能看著徐秀越走出了茶樓。
一出茶樓，徐秀越臉上就忍不住露出抹笑，銀子誰不愛呢？
讓她冒著危險賺這一千兩，她肯定不樂意，可只是遠遠算個命，凈賺一千兩，她就是扔水裏聽個響，那也是高興。
徐秀越看了錢莊字號，先帶著何三郎去附近的雜貨鋪子買了個籃子，又買了個小被子蓋在籃子上，然後又去了附近的成衣鋪子。
安河城的成衣鋪子裏，多是些來逛街的小姐，徐秀越領著何三郎一進去，就吸引了全部的註意。
徐秀越這次不想引人註目，於是便謊稱有事，拉著看店的丫頭去了旁邊。
逛街的小姐們一瞧，以為是來賣帕子的，也不再關註。
徐秀越則是言簡意賅道：“你們這可有合適我們的綢緞衣服，來一件。”
丫頭一聽，這是必定能做成的買賣，臉上就帶了笑：“不知嬸子要多少銀子的？
天漸熱了，咱們這如今賣的最好的是羅衣，嬸子看要不要來兩件單絲羅，若是想要再好些的，咱們店裏還有極品的軟煙羅。”
徐秀越不懂這些，不過只聽也知道丫頭這是想要多賣些錢，推薦他們買貴貨，反正推薦一下，不行就往便宜介紹嘛。
徐秀越想了想道：“十兩銀子左右一身的有嗎？”
丫頭眼中的熱情減退了些，不過還是帶著笑，道：“有的，只不如單絲羅的涼快。”
徐秀越道：“來件適合我的。”
丫頭很快帶了四身衣服回來，徐秀越看這絲滑的布料，還有上面一針一線繡成的花紋，真是喜歡的緊。
這是跟現代機器制品完全不同的感覺。
她挑了一件油青色的，沈穩大氣，適合她。
兩人付好錢，徐秀越又去隔壁銀樓隨便挑了只銀簪子，這麽一打扮，加上這段時日徐秀越保養得當，看起來還真有富家夫人雍容端莊的的意思了。
徐秀越走在前面，何三郎提著
籃子落後一步，若是不知情的見了，也只會認為這是哪家的夫人帶了個小廝出門。
至於夫人為啥出門不坐馬車不帶丫鬟，一般人是不會多追究的。
徐秀越這才帶著何三郎來了錢莊。
她就像是前世中了彩票的彩民一樣，略做喬裝打扮，也主要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麽紮眼。
一個布衣老太來換一千兩，和一個衣著華貴的夫人來換一千兩，明顯後者更普通。
徐秀越也是想著萬無一失，免得被誰盯上。
一進錢莊她就滿臉愁苦地嘆了口氣，掏出銀票遞給掌櫃，只說：“換成現銀。”
一千兩也不算小數目了，掌櫃看了眼徐秀越問道：“夫人也是急用錢？如若不然，不如換一部分先用著。”
古代的錢莊不如現代的銀行資金儲備充足，所以徐秀越一下子換以前兩現銀，掌櫃才會這麽勸上一勸。
徐秀越嘆口氣，搖頭道：“家門不幸啊，這些錢，也不過是倒倒手罷了。”
掌櫃一聽，瞬間明了。
做了這麽久的掌櫃，他也是見過不少敗家子輸光家產了，想著這家怕是也是如此，便不再多言，畢竟若是還債，自然多一日少一文都等不得。
徐秀越順利換了二十個五十兩的銀錠，統統裝入何三郎的籃中，這才回了客棧。
路上，何三郎走的戰戰兢兢，徐秀越也是眼觀八方的。
或許是府城富貴，沒人看得上他們的銀子，也或許是徐秀越一路滿臉愁苦，沒有露出換了大筆銀子的破綻，總歸沒有徐秀越擔心的、電視劇上那種半路劫道的橋段。
回了徐秀越的臥房，兩母子對著白花花的一桌銀子，心情激動。
“娘，這錢咱回去都買糧食了吧，再買幾輛牛車，那咱們逃難的時候，不擔心餓肚皮了。”
徐秀越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：“拉幾車的糧食，那不是等著人搶？！”
何三郎撓撓頭，皺眉道：“好像……是，還是娘想的周到，”忽然他一拍腦袋，面上也輕松起來，“等四弟考完試問問他該咋花不就是了，讀書人肯定心眼多！”
徐秀越：……
不過，若是忽逢亂世，加上難民洶湧，或許應該找幾個鏢師，好歹能保住小命，再找個偏遠村落躺平就好了。
就是不知道這時代的鏢師職業道德咋樣，若是沒什麽下限的，到時候災情一起，他們這種又無權無勢的雇主，肯定頭一個遭殃。
不管了，早花早享受。
徐秀越大手筆的拿出一錠銀子，讓何三郎去將附近的小吃買些回來嘗嘗，又讓他拿著新開的藥方去買兩副藥回來，正好夠這兩天吃。
酥軟清甜的綠豆糕。
鹹甜適口的蛋黃酥。
安河城有名的叫花雞。
……
在何四郎奮筆疾書在考場上的時候，徐秀越把何三郎買回來的吃食挨個品嘗了一遍。
好吃的多吃兩口，不好吃的讓何三郎解決，吃到下午徐秀越忽然想起來，是不是還有個何四郎在考試？
因著藏了一千兩銀子，徐秀越有些不放心，於是就讓何三郎去接人，她在客棧招呼店小二打掃殘餘。
等何四郎腳步虛浮地回客棧時，屋子裏已經擺了一桌葷素搭配好的四菜一湯，何四郎十分感動，吃完飯就回房溫書了。
翌日，等到約好的時間，徐秀越將銀子塞進櫃子裏，再三確認鎖好了客棧的大門，這才帶著何三郎出門。
茶樓窗戶正對的是一間綢緞鋪子，徐秀越卻沒有進去，而是路過那扇窗戶時微微擡頭一瞥，一個留著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進入她的視線。
一觸即離的幾秒時間，徐秀越已經看到了他的未來。
買糧與城內屬官勾結，月餘後開城門納入叛軍，屬地所在的成王叛變，自立為王，王家一躍成為安河城第一家族。
若是拒絕合作，成王攻城，破城後屠戮三大家族，繳獲錢財。
看來除了王家，其他家族都沒有選擇與成王合作。
不過這也正常，如今看來安河城穩定，本就安逸的土皇帝哪裏會歡迎新帝入內，他們恐怕也沒有想到，安河城的守衛，如此不堪一擊。
徐秀越得了答案便回去了。
翌日按照約定，玉華仙子喬裝打扮後來客棧相見，她滿臉急切，上來便問：“姐姐昨日可瞧過了？如何？王老爺的糧食生意，可否能做？”
徐秀越知道，玉華仙子這麽著急，肯定是因為昨日派人蹲守，卻沒有發現她的行蹤，擔憂之下焦慮，才會如此。
徐秀越反倒不著急，她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疑惑的問題，笑著看向玉華仙子，道：“可與不可，答案在仙子身上。”
“什麽？”玉華仙子蹙眉，“姐姐莫要再戲耍我了。”
徐秀越搖頭：“不是戲耍你，答案確實在你身上，我且問你，你是想要保住王家榮華富貴，還是三家俱滅以報血海深仇？”
徐秀越確實有些好奇，昔日的婉君下跪於她以求覆仇，如今的玉華仙子又會選擇什麽，又或是昔日的婉君也不過是逢場作戲？
一千兩銀子既然是玉華仙子給的，那麽她的答案自然是給玉華仙子，而不是給王老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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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是, 請提高價格，一百兩一次的話，她還能聽三次裝13。
不過顯然, 玉華仙子沒有加價的打算, 於是徐秀越直接打斷她的裝13行為，問：“有事快說。”
玉華仙子被噎了一下，抿了口茶繼續道：“姐姐如今卻依舊身著布衣。”
“純棉的吸汗。”
“噗——姐姐真會說笑，”她說著, 無意間露出白皙的手腕，腕中戴著一只細膩的冰晴玉鐲, 她擡手挽了下鬢間碎發，露出兩只瑩白色的珍珠耳墜，這才繼續道，“姐姐可想也如我這般富貴？”
想，那肯定想, 不過，徐秀越知道，天上不會掉餡餅, 如果真的有餡餅出現在你眼前，要麽是詐騙, 要麽是危險。
聽到這裏, 徐秀越直接起身, 道：“既然仙子沒什麽事,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。”
徐秀越說罷便帶著何三郎往外走。
“慢著！等等……”
身後傳來玉華仙子急急的喊聲, 徐秀越頭都不回, 這位仙子終於在今天第一次扔掉了她的仙子包袱，沖到兩人面前伸開手臂擋住。
徐秀越看她。
玉華仙子一臉惱怒, 平息了一下快跑帶來的心跳不穩，她才道：“之前我同姐姐說過你我合作的事，如今即便沒有姐姐幫助，我也已經自己取得了王家的信任。”
徐秀越見她說得一臉驕傲，這才發覺，或許是上次她的無情拒絕，讓原來的婉君生了“自己一人也要做出成績”的志氣。
如今這個成功人士，才會在她面前控制不住地像只花孔雀一般，炫耀自己的成績。
徐秀越真心道：“那恭喜你。”
求仁得仁，也算是值得恭喜。
玉華仙子聞言似是非常高興，竟一如往昔般走到徐秀越面前，拉起她的手：“姐姐若是想如我這般富貴，如今就是個機會。
我稱自己師承是明頂山隱士，姐姐就可以是那位隱士。”
徐秀越抽回手，搖了搖頭：“此事之前就說過，我不會同意。”
“如今已是不同了，原先我想的是姐姐同我一起來安河城。
如今卻是我聲名已顯，只需要您去王家露一次面，替王家家主算上一卦，到時我自可證實自己高人徒弟的身份，姐姐只管推說要回山潛修，離開便是。
王家闊綽，必回奉上不少謝銀，妹妹也會再添上一千兩銀子。
只是去一趟，於我，可得一個身份，於姐姐，亦是萬貫家財，如此雙贏，何樂而不為？”
徐秀越想了想，於她，多一千兩銀子也就是多了一千兩逃難負重，她又沒有空間金手指，換成糧食也帶不走，路上也花不掉，就算換成金子也暫時沒有太大用處。
還不如等找到住處之後，再賺安家銀子，於她來說也不難。
若是王家老爺再給點好東西，她是一起帶走還是扔掉呢？
扔掉不舍得，帶著走就是活靶子，賣掉又一時找不到買家，在安河城當掉那就是打王家的臉，別又惹上麻煩，回鎮上當掉，徐秀越擔心路上就會叫人搶了去。
眼看安河城這邊也不安定，凡是朝廷弱的年代，有欺壓百姓的地方，就會有山匪橫行，到時候水災一起，山匪只會更加猖獗。
他們一家男丁多，帶一車糧食上路還勉強能保住，要是再帶一堆王老爺給的好東西，沒人發現就罷了，若是叫經驗豐富的山匪斥候看出來了，肯定是一家喪命的結局。
主要，這些銀子還是要她現在就冒著危險才能得到的。
也就是說，她要冒著危險去賺一堆危險。
不值，不值啊。
她雖說是有點小貪財，但是腦袋瓜還是要清醒的。
於這位玉華仙子呢，既然都費盡心機找來了自己，那肯定是到了不得不依靠自己的時候。
對玉華仙子來說，得一個身份，更加安全，也更好斂財。
這樣一對比就知道了，哪有雙贏，只是玉華仙子已經身在險中，拉她入險可以保住自己，而她則會分擔一部分危險。
不合算，不合算啊。
徐秀越一如上次般，直截了當的拒絕：“是不是雙贏，你我心中都清楚，若是此事，便不必再說了，我不會陷入你的恩怨之中。”
玉華仙子咬唇，顯然還想做最後的掙紮：“王家老爺喜愛奇珍異寶，若是姐姐能得一兩件賞賜，這輩子都吃用不盡，再加上妹妹給的一千兩，姐姐就真的不動心嗎？”
徐秀越沒有回答，只是繞過玉華仙子往外走去。
她此時甚至有些搞不懂，現在的玉華仙子，如今在王家，是真的想要報仇，還是舍不得榮華富貴。
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了。
她打算回去躺平等何四郎出成績。
“等等！”
玉華仙子再一次出聲，快步走到徐秀越面前，道：“姐姐不願也無妨，那我買姐姐一卦總可以吧？”
這自然可以。
“算什麽？”
玉華仙子從袖中掏出一張擺兩銀票，道：“一百兩，姐姐算一算，王家老爺這次要做的生意，能不能成，該不該做。”
嘖，還是王家老爺的事，徐秀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，她算了之後，玉華仙子必定會回去說是自己算出來的，以在王家站穩腳跟。
不過，這跟徐秀越也沒什麽關系了，只是……
“一百兩太少了，再說，我一沒見過王老爺，無法相面，二沒有生辰八字，也不能排柱，又怎能算出這單生意做不做得？”
“若姐姐同意，我可將王老爺帶出來給姐姐瞧，另外，”玉華仙子勾唇輕笑，“一百兩不少了，您給王家小少爺算命，也不過收了一百兩。”
果然，她在府城的事情，是從王家小少爺那得到的消息。
兩人是仇敵，王家小少爺自然不可能主動告知，那就證明這位玉華仙子在王家已經有幾分自己的勢力了。
她只需要得到王家小少爺算了一卦的消息，再聯想到她家中有人要考秀才，不難推斷，替王小少爺算卦的是誰。
再順藤摸瓜，找到雲來客棧也不難。
不過找到了又能怎樣，玉華仙子又不是沒有把柄在她手裏，所以徐秀越絲毫不懼，只是搖頭道：“一百兩太少了。”說罷就往外走。
“二百兩！”
徐秀越腳步不停。
“三百兩！這已經不少了。”
徐秀越頭都懶得回，手已經放到門上，反正現在這銀子於她來說，有沒有都一樣。
“五百兩！”
門開了一條小縫。
玉華仙子沖過來，青蔥般的手指按在了門上，將那條縫隙閉合。
“一千兩，這是我能出的起的最高價了，來安河城許久，我也不過得了救治王大少爺的一千兩。”
其實……五百兩的時候徐秀越就心動了來著，不過手的慣性讓門開了條小縫，導致玉華仙子又加了五百了。
你看這……
誤會，都是誤會！
不過要說玉華仙子身家只有一千兩，徐秀越是不信的。
玉華仙子見徐秀越轉頭看她，便知事情已成，面上總算露出輕松，道：“明日我約王老爺在茶樓雅間喝茶，姐姐在隔間觀察便好。”
徐秀越沒有回答，而是朝她伸出了一只手。
玉華仙子將三張銀票放入徐秀越手中，道：“這是三百兩定金，事成之後，我再付剩下的七百兩。”
徐秀越搖頭：“我算卦從來只收先付。”
玉華仙子皺眉：“我哪裏會帶這麽多銀票在身上？”
徐秀越將手中的銀票塞還給她，作勢要走。
“好好好。”玉華仙子滿臉不甘，又掏出七張銀票，合著方才的三張，塞進徐秀越手中，“錢已付齊，還望姐姐明日不要爽約，如今我在安河城，也是有一定名聲的。”
嘖，還威脅她呢。
“放心吧，我們這行，講究個因果，收了你的銀子，必定會完成應允的事，明日你便將王老爺約到這裏，讓他靠窗而坐，至於我在哪裏你就不用管了。
事成之後，你去雲來客棧找我便是。”
俗話說得好，君子不立於危墻之下，若是明日她就在隔間，萬一有特殊情況，或是玉華仙子擺她一道，直接說師父在隔壁，她就被動了。
到時候就算她點出了玉華仙子婉君的身份，那她為什麽認識婉君？又知道玉華仙子？又正好在隔間？是不是同謀？
這就很被動。
可若是她在客棧，若是玉華仙子說她是師父，她大可以裝作不認識，何況如今雲來客棧讀書人雲集，誰也不敢直接鬧將起來。
想必以玉華仙子的聰慧，也能想通其中的道理，這就大大避免了麻煩。
玉華仙子卻柳眉一蹙：“這怎麽能行？在旁處如何能看清，若是因著太遠算錯了王老爺的運程，又該如何，不成！”
徐秀越當即將手中的銀票塞還給玉華仙子。
“好好好，罷了，姐姐願意在哪看便在哪吧，只是此事關系到我的身家性命，還望姐姐憐惜，算的仔細些。”
徐秀越擺擺手，將銀票揣進懷裏，邊往外走邊說：“知道了。”
玉華仙子滿臉不甘，卻也只能看著徐秀越走出了茶樓。
一出茶樓，徐秀越臉上就忍不住露出抹笑，銀子誰不愛呢？
讓她冒著危險賺這一千兩，她肯定不樂意，可只是遠遠算個命，凈賺一千兩，她就是扔水裏聽個響，那也是高興。
徐秀越看了錢莊字號，先帶著何三郎去附近的雜貨鋪子買了個籃子，又買了個小被子蓋在籃子上，然後又去了附近的成衣鋪子。
安河城的成衣鋪子裏，多是些來逛街的小姐，徐秀越領著何三郎一進去，就吸引了全部的註意。
徐秀越這次不想引人註目，於是便謊稱有事，拉著看店的丫頭去了旁邊。
逛街的小姐們一瞧，以為是來賣帕子的，也不再關註。
徐秀越則是言簡意賅道：“你們這可有合適我們的綢緞衣服，來一件。”
丫頭一聽，這是必定能做成的買賣，臉上就帶了笑：“不知嬸子要多少銀子的？
天漸熱了，咱們這如今賣的最好的是羅衣，嬸子看要不要來兩件單絲羅，若是想要再好些的，咱們店裏還有極品的軟煙羅。”
徐秀越不懂這些，不過只聽也知道丫頭這是想要多賣些錢，推薦他們買貴貨，反正推薦一下，不行就往便宜介紹嘛。
徐秀越想了想道：“十兩銀子左右一身的有嗎？”
丫頭眼中的熱情減退了些，不過還是帶著笑，道：“有的，只不如單絲羅的涼快。”
徐秀越道：“來件適合我的。”
丫頭很快帶了四身衣服回來，徐秀越看這絲滑的布料，還有上面一針一線繡成的花紋，真是喜歡的緊。
這是跟現代機器制品完全不同的感覺。
她挑了一件油青色的，沈穩大氣，適合她。
兩人付好錢，徐秀越又去隔壁銀樓隨便挑了只銀簪子，這麽一打扮，加上這段時日徐秀越保養得當，看起來還真有富家夫人雍容端莊的的意思了。
徐秀越走在前面，何三郎提著
籃子落後一步，若是不知情的見了，也只會認為這是哪家的夫人帶了個小廝出門。
至於夫人為啥出門不坐馬車不帶丫鬟，一般人是不會多追究的。
徐秀越這才帶著何三郎來了錢莊。
她就像是前世中了彩票的彩民一樣，略做喬裝打扮，也主要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麽紮眼。
一個布衣老太來換一千兩，和一個衣著華貴的夫人來換一千兩，明顯後者更普通。
徐秀越也是想著萬無一失，免得被誰盯上。
一進錢莊她就滿臉愁苦地嘆了口氣，掏出銀票遞給掌櫃，只說：“換成現銀。”
一千兩也不算小數目了，掌櫃看了眼徐秀越問道：“夫人也是急用錢？如若不然，不如換一部分先用著。”
古代的錢莊不如現代的銀行資金儲備充足，所以徐秀越一下子換以前兩現銀，掌櫃才會這麽勸上一勸。
徐秀越嘆口氣，搖頭道：“家門不幸啊，這些錢，也不過是倒倒手罷了。”
掌櫃一聽，瞬間明了。
做了這麽久的掌櫃，他也是見過不少敗家子輸光家產了，想著這家怕是也是如此，便不再多言，畢竟若是還債，自然多一日少一文都等不得。
徐秀越順利換了二十個五十兩的銀錠，統統裝入何三郎的籃中，這才回了客棧。
路上，何三郎走的戰戰兢兢，徐秀越也是眼觀八方的。
或許是府城富貴，沒人看得上他們的銀子，也或許是徐秀越一路滿臉愁苦，沒有露出換了大筆銀子的破綻，總歸沒有徐秀越擔心的、電視劇上那種半路劫道的橋段。
回了徐秀越的臥房，兩母子對著白花花的一桌銀子，心情激動。
“娘，這錢咱回去都買糧食了吧，再買幾輛牛車，那咱們逃難的時候，不擔心餓肚皮了。”
徐秀越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：“拉幾車的糧食，那不是等著人搶？！”
何三郎撓撓頭，皺眉道：“好像……是，還是娘想的周到，”忽然他一拍腦袋，面上也輕松起來，“等四弟考完試問問他該咋花不就是了，讀書人肯定心眼多！”
徐秀越：……
不過，若是忽逢亂世，加上難民洶湧，或許應該找幾個鏢師，好歹能保住小命，再找個偏遠村落躺平就好了。
就是不知道這時代的鏢師職業道德咋樣，若是沒什麽下限的，到時候災情一起，他們這種又無權無勢的雇主，肯定頭一個遭殃。
不管了，早花早享受。
徐秀越大手筆的拿出一錠銀子，讓何三郎去將附近的小吃買些回來嘗嘗，又讓他拿著新開的藥方去買兩副藥回來，正好夠這兩天吃。
酥軟清甜的綠豆糕。
鹹甜適口的蛋黃酥。
安河城有名的叫花雞。
……
在何四郎奮筆疾書在考場上的時候，徐秀越把何三郎買回來的吃食挨個品嘗了一遍。
好吃的多吃兩口，不好吃的讓何三郎解決，吃到下午徐秀越忽然想起來，是不是還有個何四郎在考試？
因著藏了一千兩銀子，徐秀越有些不放心，於是就讓何三郎去接人，她在客棧招呼店小二打掃殘餘。
等何四郎腳步虛浮地回客棧時，屋子裏已經擺了一桌葷素搭配好的四菜一湯，何四郎十分感動，吃完飯就回房溫書了。
翌日，等到約好的時間，徐秀越將銀子塞進櫃子裏，再三確認鎖好了客棧的大門，這才帶著何三郎出門。
茶樓窗戶正對的是一間綢緞鋪子，徐秀越卻沒有進去，而是路過那扇窗戶時微微擡頭一瞥，一個留著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進入她的視線。
一觸即離的幾秒時間，徐秀越已經看到了他的未來。
買糧與城內屬官勾結，月餘後開城門納入叛軍，屬地所在的成王叛變，自立為王，王家一躍成為安河城第一家族。
若是拒絕合作，成王攻城，破城後屠戮三大家族，繳獲錢財。
看來除了王家，其他家族都沒有選擇與成王合作。
不過這也正常，如今看來安河城穩定，本就安逸的土皇帝哪裏會歡迎新帝入內，他們恐怕也沒有想到，安河城的守衛，如此不堪一擊。
徐秀越得了答案便回去了。
翌日按照約定，玉華仙子喬裝打扮後來客棧相見，她滿臉急切，上來便問：“姐姐昨日可瞧過了？如何？王老爺的糧食生意，可否能做？”
徐秀越知道，玉華仙子這麽著急，肯定是因為昨日派人蹲守，卻沒有發現她的行蹤，擔憂之下焦慮，才會如此。
徐秀越反倒不著急，她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疑惑的問題，笑著看向玉華仙子，道：“可與不可，答案在仙子身上。”
“什麽？”玉華仙子蹙眉，“姐姐莫要再戲耍我了。”
徐秀越搖頭：“不是戲耍你，答案確實在你身上，我且問你，你是想要保住王家榮華富貴，還是三家俱滅以報血海深仇？”
徐秀越確實有些好奇，昔日的婉君下跪於她以求覆仇，如今的玉華仙子又會選擇什麽，又或是昔日的婉君也不過是逢場作戲？
一千兩銀子既然是玉華仙子給的，那麽她的答案自然是給玉華仙子，而不是給王老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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